患者追忆胡大一母亲胡佩兰
2017-01-23 胡大一大夫 李晓燕
1994年的秋天，寒意来得特别早。那一年，结婚多年不孕的我好不容易怀孕了，却不幸地意外流产。流产后不断出血，在乡下治了两天，一点儿都没见好转。 我家在郑州郊区的一个村子里，那时农村的医疗条件差，我知道，这种出血是能死人的， 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邻家大嫂对我说：“妹子，赶快去城里找胡佩兰医生啊，她是个活菩萨，肯定能救你！”
1994年的秋天，寒意来得特别早。那一年，结婚多年不孕的我好不容易怀孕了，却不幸地意外流产。流产后不断出血，在乡下治了两天，一点儿都没见好转。
我家在郑州郊区的一个村子里，那时农村的医疗条件差，我知道，这种出血是能死人的， 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邻家大嫂对我说：“妹子，赶快去城里找胡佩兰医生啊，她是个活菩萨，肯定能救你！”
我一听，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就往城里赶。因为不熟悉路，到地方时，一打听，胡医生已经下班了，我的心一下掉到了地上，连忙拉住一位穿白大褂人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医生，快告诉我，胡医生的家，胡佩兰的家在哪儿？我是找她救命的呀！”
找到胡医生的家，开门的是保姆。她说胡医生忙了一天正在休息。我的心一凉，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过来说：“闺女，是找我看病的吧？快进来！”我猜想，这位老人一定是胡医生。我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胡医生看到我脸色蜡黄，裤子上、手上全是血，拉着我就往外走：“闺女，别害怕；走，咱们赶紧去医院，打车去！”
一路上，胡医生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宽慰着我：“这个病只要治疗得及时，要不了命，做个清宫手术就行了。”
到了医院，胡医生没让我挂号、缴费，直接将我送进了手术室，仅仅用了半个小时，手术就完成了。咱乡下人说，在大城市里看个病难，专家的架子大，可胡医生对俺咋恁亲呢？
我刚刚躺下，胡医生就走进了病房，来到我的床边，俯下身说：“闺女啊，血止住了，没事儿了，以后碰到这种情况早点儿看，这次还是很危险的。”
同病房的病友告诉我，胡医生78岁了，从早上8点起就在给人看病，一直看到下午4点多钟，回家刚准备休息就被我的敲门声惊醒，这一忙就是一天。
没想到，晚上9点多的时候，胡医生又提着饭盒来到病房。原来她看我是一个人来看病，怕我没吃饭，专门过来给我送饭的。我的鼻子一酸，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我一个农村妇女，第一次见到胡医生，她不嫌我脏，不嫌我穷, 救了我的命还给我送吃的。我就是在家，也没有人这样伺候过我呀！我拿着筷子，哽咽着，一口饭都咽不下去。胡医生却笑着说：“傻闺女，别哭了，你家不在市里，看病不方便。以后，就当我家是你自己的家。快吃吧，别饿坏了身体！”
听着胡医生温暖的话语，看着她和蔼可亲的神情，吃着她送来的可口饭菜。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我脑海中闪现，胡医生真像一个人，真像我小时候生病时照顾我的娘啊！
住院后，我的身体恢复很快，但我还是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再怀上。当听说胡医生还是有名的“送子观音”，就求她帮帮我，让我早点儿有个孩子。胡医生让我放宽心，先养好身子，她会尽心给我治疗。
第二次去找胡医生，她开始给我调理身体。看完病，她请我去她家里做客，让人给我包饺子吃。临走时，她给了我一大包补品。我不好意思收，她生气地说：“我家里不缺这些，你吃了也比我吃更有用，拿着！”
从那以后，胡医生的家就真成了我的家了。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每到我来例假的时候，她就准时打来电话，根据情况调整用药。生理周期我自己有时都记不住，胡医生恁大岁数，每天看几十个病人，她却能准确地记住！能记住这种事，往往只有自己的娘。所以，每次见到胡医生，我就像见到自己的亲娘一样，总想喊一声“娘”。
老天爷也照顾我，经过胡医生的精心治疗，3年后我生下了7斤9两的大胖儿子。
有了自己的孩子，生活也一天天好起来了，我们家里准备把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翻新。盖房子是花大钱的事儿，那段时间我压力很大，去看望胡医生的时候，不经意就说出来了。
没过几天，胡医生打电话说找我有事，让我过去。到了之后，她也没有跟我多说啥，就让我用轮椅推着她出去走走。一路上她指挥着我左转右转，最后竟然来到了一家银行。老人家取了1万块钱，一把塞到我怀里说：“闺女，盖房子可是个大事儿，得花钱，你别太忧虑了，这点儿钱你就拿着。”
我真吓了一跳。这平时再怎么走动，毕竟也是非亲非故的。而且我知道老人家的钱大都捐出去了，她自己生活节俭，平时一个苹果都分成两半吃，这说不定是她防老的钱。这钱，说啥我都不能收！
见我不要，胡医生生气了：“你这闺女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的条件，盖房子是一辈子的事儿，让你拿你就拿着，不拿我就不认你这门亲戚了。”
最后，她硬是把钱塞给了我，然后笑呵呵地说，走，咱们回家。
看着她很轻松的样子，我的内心却像滚水一样翻腾着。我心里在想，除了娘对闺女，还有谁能这么贴心？胡医生，您就是俺的娘！
这声“娘”，我最终没有当着老人家的面喊出来，竟然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这么多年来，我去看望胡医生，从来没有给她带过像样的礼物。需要花钱的东西，她从来不让我带。只有那些从田间地头挖的野菜，她见了高兴，说“这个好啊，绿色、纯天然。”
去年春天，麦子长势喜人，地里一片绿油油的，连野菜也长得比往年旺盛。清明节前，我带着孩子，挖了些面条菜、荠荠菜。我对孩子说：“你要记住啦，这些都是你胡奶奶爱吃的野菜。要是没有胡奶奶，就没有你。往后，每年这个时候，咱们都要挖些野菜，给你胡奶奶送去。”
我从两篮野菜中，一棵一棵挑出长得齐整的，洗净捆好，清明节这天，带着孩子来到黄河边胡医生的墓前，把野菜供上，扑通一声跪下：“胡医生，娘，闺女看您来了！这么多年来，我没能叫您一声娘，您待我比亲娘还亲。”
娘啊，您的闺女永远忘不了您！您的病人也永远忘不了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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