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最见不得孩子失明，我几乎是用跑的奔进手术室
2018-08-06 陈惠 宋晶 医师报
一个人所学的专业可以是入门砖，也可能是未来发展的机遇。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眼科副主任陆方是个善于抓住机遇，并能够把握好机遇的人。
一个人所学的专业可以是入门砖，也可能是未来发展的机遇。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眼科副主任陆方是个善于抓住机遇，并能够把握好机遇的人。
陆方医生从小随父母从北到南，从东到西辗转了许多城市，在不断适应新环境，结识新同学，离开老同学中度过了14年的她在高中时举家搬迁至成都，此后学习成绩优异的她被保送至华西医科大学临床七年制，后又被选入中国协和医科大学临床八年制攻读博士学位，敬爱的博士导师赵家良教授给予她眼科的启蒙，传授眼科知识也教导她踏实做人诚恳待人。毕业后陆方继续选择了回到成都攻读博士后，并有幸跟随眼底病方面德高望重的严密教授，研究眼底病学。
2003-2008年，陆方被医院选派去美国耶鲁大学医学院工作，当时中国老年性黄斑病的科研才刚起步，所以在美国期间陆方一门心思地投入到了最热门的老年性黄斑变性的科研领域。回国后，严密教授对踌躇满志的她说：如果你继续专注在老年性黄斑变性的研究上，不过是锦上添花；为什么不去做一件雪中送炭的事？这句话决定了她之后的方向。
挑战中国眼科医疗的短板
中国乃至全世界都缺少儿童眼底病医生，早产儿视网膜病变随着新生儿重症医学水平的迅猛提高，越来越成为儿童眼底病医生的挑战，对于这个需要应对一群不能交流不能配合的人群的专业，愿意选择面对的医生寥寥无几。可是越是在低龄患儿上发生的眼病往往对视力的影响越严重，甚至导致不可逆盲。除了早产儿视网膜病变之外，还有大量先天性或遗传性眼病都可能因为父母监护人的忽视而错过治疗时机导致严重后果。在此方面，国家出台了一系列的法律规定，医院也在不遗余力地呼吁大众。但是能够同时具备高水平的眼科、儿科和手术相关科室的医院资源却非常有限。华西医院是西南地区乃至全国的大型三甲医院，具备高水平的多学科合作多学科支撑的条件，陆方决定迎接这一次挑战。
虽然华西医院是三甲，从综合能力，团队能力方面都是国内顶级水平。但是到了正真开展工作还是遇到了困难。一是从来没有人做过新婴儿的眼底病手术，没有前人的经验积累；二是手术过程中突发的不可预测因素非常多，对于麻醉科也是一个超高难度挑战，如何建立一个麻醉团队；三是大多数患儿父母甚至眼科医生都还认为这些病可以等孩子大了再说，说服教育工作开展的很艰难。为此，陆方医生主动联系华西附属妇女儿童医院的NICU，把自己的要开展的手术方案告诉了他们。出乎意料的获得了NICU的欢迎，同时也得到来自医院领导和多个合作科室的大力支持，这更加坚定了陆方的信心。
共同前行迎来曙光
2017年年底，四川省内的一对夫妻千辛万苦做试管得来一对双胞胎。因为双胞胎的早产率很高，存在风险因素的条件也相对较高。这对双胞胎在30周时就出现了早产状况。孩子是顺利出生了，但是体重过轻，一个婴儿两斤左右，另一婴儿还不到两斤。弱小的两个婴儿被送进了新生儿ICU病房，这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直到有一天，大宝的眼睛出现极为严重的早产儿视网膜病变（APROP），24小时之内必须治疗，错过此时间窗孩子的视力就很难挽回，甚至成为盲眼。当地医院在对孩子的评估后得出结论：存在麻醉风险，本院无法医治，要求把孩子转到华西医院。
那天是周六，陆方在接到当地医院的电话时，时间只剩了不到4个小时。婴儿从当地送到成都华西医院又要花掉了3小时。这样危急的时刻，华西医院开通绿色通道，在孩子到来前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儿科、眼科和手术室已经沟通好并全部就位。当孩子的父母与当地的医生火速搭乘最快速的交通工具将患儿送到华西医院时，时间所剩无几。“我几乎是用跑的奔进手术室“。陆方说：”治疗指南里面要求24小时之内解决早产儿视网膜病变，我希望孩子能够在最佳时间里得到最好的医治。那台手术虽然时间紧迫，但是保持沉着冷静是医生的基本定力，发挥所能是医生的工作职责。” 现在孩子的情况非常好。这场与时间赛跑的保卫战，陆方和她的团队，婴儿的家属和各个学科部门提供的绿色通道，都是胜利的前提保障。
从2008年到2018年，十年时间，从开始的去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找患者，到现在每个星期至少要接诊一百个患儿。陆方说：“一个人去做这些，并不是成功。重要的是应该带动一个区域里对此感兴趣的人，都能够去作为。眼科医生本来就少，儿童眼底病医生就更少，一个医生再强，就算不吃不睡，能看的患者也是有数量的。我们开始工作时的忙碌，是忙着把自己锻炼强壮，能够认识更多的病积累更多的经验。现在工作的忙碌，是忙着把医疗队伍壮大，能够救治更多的患者。”
宣传普及工作不来虚的
曾经，梦中见到女儿突然看不见了，看着孩子没有焦距的眼神，瞬间被噩梦惊醒的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她知道做为一个妈妈，无论如何是不愿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处于失明的危险中，一个孩子的痛苦，也是一个家庭的痛苦。这也更坚定了她要守护这些儿童的光明的信念。
十年间，陆方带领她的团队到不同地方去宣讲，宣传的对象涉及到眼科医生、儿科医生、妇幼保健医生、护理医生、还有护士。希望他们从眼科的角度，从儿科护理的角度去发现、认识早产儿视网膜病。使疾病在基层医院能够得到控制和缓解。为此陆方和团队人员还举办了学术讲座和短期、长期的进修培训班。希望通过这些工作，让更多的医疗工作者建立一个从理论到实践的完整体系，让更多的患儿得到及早的治疗。她说：“我们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刚刚入门的人变得更有兴趣，让有兴趣的人能够变得更精专。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讨论和交流，一个人默默无闻的去做，很难去得到大的进展。但是当全世界的人都用全力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它的发展速度会变得更快。医者不光医人，更多的是要对社会还有一份责任感。”
困难越多动力越大
患者的病得到了及时救治，而自己父母生病了，陆方都没有时间带他们去看病。孩子开家长会，基本看不到妈妈参加的身影。周末孩子想去玩，她没有陪过一次。晚上孩子的功课，她没有辅导过一回。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工作，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必然就减少了，她也感觉到顾此失彼的无奈，也感觉到亏欠下了太多的亲情。
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陆方，满眼看得到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在眼科，她看到医疗没有办法医治的孩子，看到盲眼的孩子没有人去照顾，看到了几代人都是盲眼的家庭。她知道光有同情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有把儿童眼底病的医疗体系建立起来，保护的范围扩得更大一些，覆盖的范围更广一些，救治的孩子才会更多一些，孩子们才能够有更好的视力去生活、去工作。
“视力是人与社会交流的窗口，如果婴儿时期这扇窗就被永久关闭了，那孩子的心也就关闭上了。如果疾病能够早发现，这些孩子就能够看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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