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微笑 救他一命

2018-11-20 朱秋艳 北京青年报

1凌晨3点,北大国际医院的病房里,宁宁(化名)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滴滴的心电监控声显示了他此刻病情的平稳。宁宁今年19岁,面庞稚嫩苍白。与他年轻面庞格格不入的,是病床旁卡片记载的病情,脑出血,简单的三个字看着让人心惊!病情如此危重,陪伴在宁宁身边的,却不是他的父母,而是北京安定医院四病区主任杨杨和急诊科副主任刘子军。两位主任忧心忡忡,为他的病情在院内外奔走,他的父母,此刻正在急速飞行的飞机上,连

1凌晨3点,北大国际医院的病房里,宁宁(化名)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滴滴的心电监控声显示了他此刻病情的平稳。

宁宁今年19岁,面庞稚嫩苍白。与他年轻面庞格格不入的,是病床旁卡片记载的病情,脑出血,简单的三个字看着让人心惊!

病情如此危重,陪伴在宁宁身边的,却不是他的父母,而是北京安定医院四病区主任杨杨和急诊科副主任刘子军。两位主任忧心忡忡,为他的病情在院内外奔走,他的父母,此刻正在急速飞行的飞机上,连夜从千里之外的江苏赶来。

宁宁如此花样年纪,怎会与脑出血这一“中老年杀手”挂钩呢?这一切还得从一个看似“神秘”的微笑说起。

20天前,宁宁因精神异常被父母带到北京安定医院就诊,经检查,他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需要住院治疗。安顿好一切后,他的父母就回到老家继续工作。

住院后,宁宁配合治疗,病情慢慢有了好转,和医护人员也熟络起来,医生每次见他除了询问病情,还会聊聊天,开开玩笑。年少活泼的宁宁,很讨大家喜欢。

周四早8点,又到了每日查房的时间。宁宁习惯提前等在病房门口,依次和进来的医生打招呼,笑嘻嘻地等着回应。因为前一天有些腹泻,医生们格外询问了他的情况,见没什么异常,遂放下心来,又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向下一个病人走去。

正在转身的瞬间,宁宁的主管大夫张楠,突然发现他嘴角向左上扬,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仔细观察宁宁的表情,他似乎对这个笑容毫无意识,那一瞬间,他就像被揪住嘴角的提线木偶,不受控制的,展露“神秘”笑颜。

20天的诊治相处加上医生的职业敏感,让张楠意识到,宁宁的这个微笑不简单!

张楠停住转身的步伐,叫住上级医生,围绕这个“神秘”微笑,大家对宁宁展开新一轮的问询。经过反复询问,宁宁回忆,这两天曾经有过头疼,因为不严重,过后就忘记了。随后,医生们对宁宁进行了详细的神经系统查体,发现其babinski征阳性。

Babinski(巴彬斯基)征检查是这样的:患者仰卧,髋、膝关节伸直,检查者左手握踝上部固定小腿,右手持钝尖的金属棒自足底外侧从后向前快速轻划至小指根部,再转向拇趾侧。正常出现足趾向跖面屈曲,称巴彬斯基征阴性。如出现拇趾背屈,其余四趾呈扇形分开,称巴彬斯基征阳性。

这个结果让医生们很吃惊!宁宁在入院前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并没有什么躯体上的异常,这个“神秘”微笑,让医生们初步怀疑宁宁有面瘫的可能。但babinski征阳性,表示宁宁可能发生了急性中枢神经系统病变,跟此相关的疾病包括脑炎、脑膜炎等,无论哪一种,发展下去后果都不堪设想。情况一下就危急起来,刻不容缓间,宁宁的主管医生们立刻开始行动,对他的病情进行确诊。

加急核磁结果显示,宁宁的大脑存在异常,进一步CT检查,终于确认了他的病情,竟是原因不明的脑出血!这样的结果发生在年仅19岁的宁宁身上,让见惯疾病的医生也感到震惊,但更让他们忧心的是,如果病情继续恶化,发展为脑疝,宁宁的生命将随时都有危险。

19岁,恰青春,正年少,发作了精神疾病本已是人生和家庭的不幸,谁知,一波疾病还未平息,更可怕的病魔又来侵袭,望着宁宁仍然懵懂的面容,曾短暂相处的医护人员感到深深不忍和叹息。

将叹息埋在心底,四病区医护人员一边飞奔将宁宁送到急诊抢救室,那里有全套抢救设施和从安贞医院来的急诊抢救专家,一边紧急电话连线宁宁的家人,确认后续的安排与治疗。

这一通突然的电话,霎时将宁宁的家庭推向“灾难”的风口浪尖。隔着电波,杨杨都能感到他父亲的战栗与颤抖。疾病的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向他们一家袭来,浇得宁宁的父母头昏脑涨,失去了方寸。身在外地的他们,一时插翅也难飞到宁宁身边。大乱间,他们将一切都委托给宁宁所在的四病区,声泪俱下恳请医院一定尽全力抢救宁宁,挽救他的生命。

“他才19岁啊”,父母心碎的声音一直回响在杨杨耳边,这也是安定医院医护人员的叹息,没有父母的嘱托,救死扶伤的天职,也会让他们拼尽全力,抢救宁宁的生命。

急诊专家刘子军接到病区的电话,早已等候在抢救室中。刘子军年过半百,2017年前,一直工作在安贞医院急诊岗位上,拥有非常丰富的急救经验。病人送到他手里,让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带领医护人员,他对宁宁展开了抢救,因为发现及时,宁宁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出血面积没有扩大,没有进一步恶化。

在场的医护人员都松了口气,但他们心里明白,心电监控仪滴滴的响声,只代表了宁宁此刻病情的稳定,安定医院毕竟是精神专科医院,不具备治疗脑出血患者的条件,及早到综合医院神经内科救治,才是下一步的治疗选择。可宁宁的父母仍在外地,坐最快的飞机,晚上9点才能赶到北京,这段时间宁宁的病情也是耽误不得啊!况且没有亲人在身边,宁宁治疗的各种手续和费用也无人办理,这也给他下一步的治疗设置了不小的障碍。

危急时刻,杨杨拿出自己的工资卡垫付治疗费用。医院上下奔走,帮助宁宁联系了北京大学国际医院,进行下一步的救治。

考虑到宁宁的父母晚上赶到医院,一切问题亟待解决,又人生地不熟,免不了头绪繁多,手忙脚乱,以及考虑到综合医院对精神科经验不足,怕患者突发精神状况耽误躯体疾病治疗,杨杨和刘子军协同陪伴患者来到北大国际医院,后又陪同其父母守候到凌晨3点钟,直到宁宁生命体征各项指标平稳,一切事宜安排妥当,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早晨8点30分,张楠发现宁宁露出“神秘微笑”;中午12点50分,宁宁被送到北大国际医院;晚上11点,宁宁父母赶来;次日凌晨3点,两位主任离开。虽经近20小时的奔忙劳累,但杨杨和刘子军都感到无比踏实、安心。

恰走出病房楼时,一轮明月悬挂半空,发出莹莹的光芒,让两人感觉心里暖暖的。对着天边的圆月,两人长舒一口气,各自投入到无边夜色中。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又将投入新一轮的“战斗”,昨日的繁忙终将如这月色般,被抛到脑后。生活就是这样,夜以继日,日复一日,追逐着新生的太阳,医生们繁忙依旧,守护生命的天职也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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