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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老院士、老干部相比，那些因新冠而去世的农村老人更需得到关注！他们甚至不知何为新冠……

2023-01-05 梅斯头条 MedSci原创 发表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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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下的农村老人，谁去关注他们呢？

疫情下的农村老人，

没有囤药，不知何为新冠

近几日，各个科研机构、研究所、高校都有不少讣告发出来，一些德高望重的老院士、老领导、老干部因新冠导致基础疾病加重，离开人世，令人惋惜。
他们得到了媒体和所有人的关注，社会各界人士的慰问、拜访、哀悼也如约而至。他们作为社会精英，一辈子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们对他们的尊敬理应如此。
可是啊，当我们离开城市，转向正在遭受疫情的农村地区，去探访那些和老院士、老干部同龄的农村老人，心里只觉得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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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大城市打工挣钱，总会有一些农村的亲友打电话告知，身边又有老人去世了。这种情况特别普遍，似乎今年去世的农村老人比往年要多。对此，北京朝阳医院副院长、北京市呼吸疾病研究所所长童朝晖回答到，“肯定会多，这一点我们要承认。”
疫情的传播速度比想象得要快，似汹涌的潮水，出其不意就已经排山倒海般扑面袭来。北方多省份元旦期间已抵达感染峰值，广州也宣布本次新冠疫情高峰已至，就连疫情方面一直做得很好的浙江省也表示峰值将提前到来，之前在网上传播得沸沸扬扬的各省感染峰值预测似乎都要提前了。
面对波涛一般的感染狂潮，城市里的老人可以在子女的帮助下各种囤药，无论是解热镇痛药、中成药，甚至是进口新冠特效药，他们都能搞到手。除了药物，他们还会准备血氧仪，这个小东西夹在手指上，显示的数字一旦低于94%，他们就要去附近的医院进行治疗了。
相比城市老人，农村老人大多离群索居，儿女外出打工，不在身边。当疫情扑向农村时，没有人会准备药物，更不会有血氧仪。他们只当是感冒，一般都会选择硬扛，实在扛不下去了，会优先选择土偏方土办法自行解决。当一切都无效后，疾病发展得十分严重了，农村的老人才会选择去村卫生室进行治疗。
据统计，全国60岁以上各年龄段老年人中，仅在农村生活的人群占了40%到50%，其中患有基础疾病的老人占了80%左右。
刘强是皖北地区某个行政村的大学生村干部，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别说山了，方圆五百里连个小土丘都没有。自从20年从合肥工业大学毕业之后，他就来到这个村庄工作了两年。
据他介绍，这三年来，对于村民们来说，新冠疫情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陌生的东西，周围的几个村子从来没有被疫情困扰过。老少爷们也从来没有戴过口罩，村里的半橛子、小妮子都没有停过课，因为疫情离他们真的太远了，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新冠康复的人，更别提感染新冠了。在他们看来，新冠疫情是外面的事，与他们无关，国家会把他们保护得很好。
但是从2周前开始，村子里有人发烧了。仅仅两天的时间，几乎全村的老少爷们都在发烧咳嗽，周围几个村子也都是类似的情况。
到了12月下半旬，周围几个村子就开始有上了年纪、体弱多病的老人陆续离世，有时办白事的鞭炮声、唢呐声一天连着一天响，这是他任大学生村官两年以来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刘强如实透露，“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在这波新冠疫情中，确实有很多八九十岁的老年人去世了，但一般都是多病缠身的人，他们临终前甚至不知道自己得了新冠。”
刘强也无奈地表示，那些去世老人的家属在经历过这波疫情之后，戾气很重。
一些人跑到村委会哭哭啼啼来诉苦，大骂专家，“专家不都说疫情是个小感冒吗？哪有感冒会死人的，我真想用麻绳封住那些专家的嘴，做不好专家就别乱说话，乱说话你又说不对，责任谁来承担？”
确实，在农村地区，“专家”已经臭大街了，就连小孩子都知道专家是骂人的词，这种信任危机已经很难再弥补。
当我们追问一个村会有多少老人最终因为新冠而死亡时，刘强表示，没有人会去统计，大家也都认为死亡是很平常的事。他们走得悄无声息，没有人关心是新冠还是其他，最基本的调查和统计都没有。农村人对待疾病和生命都是很淡然的，不会刻意去矫情，倘若不幸离世，他们只觉得这是自己的命，就好比人有人的命，猪有猪的命。猪的命就是过年被宰掉，做成饺子，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上几大碗；而人的命，就是顺其自然，平平凡凡地活下去。

乡镇卫生院条件有限

农村老人救治迫在眉睫

农村老人得了新冠是一种什么样的救治状态呢？
确实令人捉急，他们基本都是空巢老人，儿女不在身边，再加上有限的救治条件，有很多高龄耄耋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据国家卫健委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末，中国2.96万个乡镇共设乡镇卫生院3.5万个，卫生人员149.2万人；中国49.0万个行政村共设村卫生室59.9万个，在村卫生室工作人员136.3万人。尽管乡镇卫生院的规模在扩大，但医术实在难以恭维，不进则退，对于新冠导致的疾病加重，他们根本没有条件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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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村里老人来说，大医院那是遥不可及的。他们能够依靠的就是乡镇卫生院。为了省钱，看病必须得等到实在不行了，才会求着邻居带自己去3公里之外的卫生院治病，是的，他们的儿女不在身边，自己也不会或无法骑电瓶车去乡镇，想看个病还得求着好心的邻居。
李大爷是河南商丘的一位农民，今年76岁，在12月14日感染上了新冠，他说，他足以代表中国千千万万个农民，是的，河南这片土地是中国的缩影。
由于没做核酸，没做抗原，李大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感染上的。只记得12月14号开始发烧、四肢无力、恶心干哕。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在黄岩打工，一个在福清打工，全都不在自己身边，自己长期以来一个人生活。李大爷先是在村卫生室买了6包药，里面有黄的，也有白的，有丸，也有胶囊，吃够了3天，可高烧反反复复就是不退。
最后又在卫生室吊了水，回到家后不吃不喝昏迷了两天，最终被邻居叫来救护车送到了商丘市第五人民医院。
在他的眼里，商丘市五院已经是最好的医院了，一般的小病是不敢去的，除非得了重病、大病，才敢去市里的医院。他一度认为，自己可能保不住命了。
入院后经过CT检查，老人确实因为新冠感染引发了病毒性肺炎，肺部少量变白，再加上本身就有肺结核的老毛病，呼吸一度非常困难，而医院所能提供的对症救治措施也只有输液和吸氧两种方式。
在得知父亲生病后，李大爷的小儿子也回了家。在经过一系列救治后，李大爷目前状况恢复良好，他表示，“见到了儿子，病就好了一大半。”
据医生介绍，“我们这里的医疗资源跟不上，没有特效药，更没有ECMO，只有简单的支持治疗，还好病人送来的比较及时，要是发展成大白肺，那真是没办法。”
虽然有临床医生表示，重症白肺的死亡率在40%以上，但据童朝晖公开表示，不论是重症肺炎、低氧血症或是急性呼吸衰竭，临床上都有相应的治疗办法。
童朝晖讲到，因肺炎引起的呼吸衰竭在临床上治疗是很成熟的，只要就诊比较及时，医生及时处理，进行吸氧，使用无创呼吸机、有创呼吸机，再严重还可以使用体外膜肺氧合仪（ECMO）等，有相当部分的患者可以好转。
然而，受限于医疗水平和设备条件，大城市专家总结的这些救治经验，在县城和乡镇里并不完全适用。那些高端的机器，小医院根本没有，说实话，有时候小医院接收的一些重症病人真的得看命。
虽然死里逃生，但经过前后分析，李大爷之所以发展成白肺，可能就是乡镇的小诊所给耽误的。一些农村老人实在熬不住了，就会去诊所挂吊水，挂的是什么药物呢？无非就是一些抗生素和激素，但是对于一些早期的、体质虚弱的老人，根本经不住大剂量激素的冲击，这种治疗方案的获益是有待商榷的。

农村四件套面对疫情真的有效吗？

慎用！慎用！

在农村，很多人去诊所就医时，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感染了新冠，医生在接诊出现发热、干咳等症状的村民时，也不会特地问及是否感染了新冠。开药、打抗生素、输液一整套流程走下去非常流畅。
一时间，“村医四件套”（即“抗病毒+抗生素+激素-地塞米松+退烧药”）的治疗模式，正在网络上不断走红，一些自媒体甚至声称：“农村赤脚医生”借此打了一场“翻身仗”，可以和正规大医院相比，大医院治不好的病，在赤脚医生手里轻松解决。
这话令人担忧，那么，“村医四件套”是否真的疗效显著呢？
据一些乡镇卫生院、农村卫生室的医生表示，这一疗法在基层临床诊疗中确实存在，“知名度”也较高，但对于疗效的争议和质疑，也同步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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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出现发热症状，就可以来诊所打退烧针或者打点滴。”安徽某县村医告诉记者。
该村医表示，长期以来，输液和打退烧针都是当地诊所较常使用、群众接受度较高的镇痛退热办法。这不仅仅是针对新冠，也是针对任何一种因病毒或病菌感染后，出现的发热现象。“无论是输液还是退烧针，都是为了消炎，多少都会包含激素和抗生素。”
他表示，2022年12月中上旬开始，当地因发热、咳嗽等症状前来就诊的村民明显增多，诊所会为一些有需要的村民打抗生素、地塞米松或者输液。进入12月下旬，镇卫生院给每个村的村民都按人头发放了一批布洛芬，此后，来诊所就诊的患者人数就减少了，但高烧不退和炎症反应加重的患者比例在增加。
“我们发现布洛芬的退烧效果对于部分村民并不明显，一些村民在服药后依然高烧不退。对于这类村民，更倾向直接打针、吊水。事实上，这种做法的快速降热效果确实更显著。”该村医表示。
对此，香港大学金冬雁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说到，“如果在早期病毒还活跃的情况下，使用地塞米松或其他激素进行抗炎，需要同时使用抗新冠病毒药物才比较安全，如果不区分新冠感染者病情，一上来就用‘抗生素+激素+普通抗病毒药’，风险性极大，不能因为个别耦合性事件将这种错误做法推而广之。根本上，农村地区出现这种做法还是因为新冠治疗药物可及度太低。”
金冬雁提醒，千万别以为非细菌性下呼吸道感染使用抗生素没有坏处，短期风险和长期隐患都是很严重的，从最小的不良反应来看，抗生素会使人出现精神萎靡、肝脏负担加重等现象；滥用抗生素长远来看还会增加出现耐药性细菌的机会，使自己及家人更容易受到感染，也会导致体内微生态失衡。
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感染内科及肝病中心副主任、疑难感染病中心主任、主任医师彭劼进一步表示，在使用抗生素前，需要在临床上找到证实可能细菌感染的证据。比如，感染进程出现久咳不止、脓涕或脓痰等现象，再经检查发现，合并白细胞明显增多、有细菌感染影像表现，这时候才适用于抗生素治疗。
对于激素的使用，安徽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内科学（传染病）主任医师张振华表示，激素主要用于抑制炎症反应，适用于出现免疫损伤的新冠危重症患者，但也只是短期对症治疗的一种途径。而激素使用剂量和疗程，也需要结合病人病情进展速度、影像特点、基础疾病等因素综合判断。激素只是暂时压制发热，且很多时候，对炎症的抑制并不利于机体对病原体的清除。此外，短暂的退热，可能会对患者病情进展做出错误判断。
很多研究也赞同，新冠病毒感染后的发烧症状是一把双刃剑。通过发热，可以激活人体免疫系统，抵制病毒复制。对于并非高热不退的患者，直接使用激素压制发热，将不利于人体清除病毒。
因此，抗生素和激素这两种药物应该慎用，不应该滥用，但是对于缺医少药的广大农村地区，这一切都不太重要了。
撰文 | 阿拉斯加宝
编辑 | 阿拉斯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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