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药片的背后：280万受害者，83亿美元天价罚单，普渡公司破产

此前多家美国媒体报道，美国普渡制药（Purdue Pharma）承认该公司在美国阿片类药物泛滥的危机中扮演了丑恶的角色，通过行贿等方式怂恿药店和医生大量推广该公司生产的阿片类药物“奥施康定”（OxyContin）。10月21日，美国医药巨头普渡对三项联邦指控认罪，将花83亿美元与司法部达成和解协议。尽管在制药领域并不算出名，但被美国 28 个州联合起诉、身负 1600 多件官司的普渡制药却一直是 FBI 的“座上宾”。

2019年一度需要100亿至120亿美元的资金用于和解（其中包括原所有者萨克勒家族放弃对其控制权并支付的30亿美元），并宣布了一项超过100亿美元的和解协议。如今83亿美元，仍然能让该公司破产，事实上，该公司目前市值仅20亿美元。

一、奥施康定的诞生：一个医生世家赚钱的故事

普渡制药的故事，要追溯回半个世纪以前来自萨克勒（Sackler）家族的三兄弟。

萨克勒家族是当地有名的医生世家，在盘下美国康州郊外的一家快要倒闭的小型制药公司，三兄弟将它重新命名为普渡制药，而这里，也成为了萨克勒家族梦开始的地方。

1980 年左右，他们先是研发出了一款名为美施康定（MS Contin）的止痛药。MS 是硫酸化吗啡的缩写，Contin 则指的是普渡独家研制的一种缓释配方，它可以让药片里的高剂量吗啡缓慢地被身体吸收，延长药效。在英国和美国上市后，美施康定主要被推广用于癌症止痛，迅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也成为普渡制药的主打产品。

二、美施康定专利到期后，看中羟考酮

到了 1990 年时，风头正盛的美施康定即将面临专利过期，等候多时的仿制药厂们早已蠢蠢欲动。普渡将目光瞄准了羟考酮（Oxycodone）。

当前流行的最重要阿片类药物是羟考酮（MME 1.5），以缓释片形式在市面上销售，即普渡制药生产的止痛药奥施康定。它有个绰号，叫“乡村海洛因”，于1995年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

与海洛因（完全非法）或奥施康定（合法制造，但经常非法销售）不同，芬太尼既可合法获得，也可非法获得（从其他国家出口到美国）。

三、医学界添柴加火，奥施康定成功上市

一位参与了奥施康定审批的 FDA 主管后来在接受杂志采访时回忆，在当时，疼痛领域几乎所有的顶尖专家都在告诉医疗界：我们对疼痛的治疗太少了，镇痛药物的应用还不够充分。

1995 年，美国疼痛学会的主席詹姆斯 · 坎贝尔（Dr. James Campbell）开创了一个全新的理论：“疼痛是第五种生命体征”。他认为，提高医疗质量就意味着我们需要评估并治疗疼痛，应该像监测心率和血压一样理所当然地控制疼痛。这个理论迅速流行起来，全美各地的诊所和医院都开始定期评估疼痛，疼痛指数甚至成为评估医疗人员或机构的质量指标。

也就是在这一年的 12 月，奥施康定通过审批，正式问世。同时，FDA 批准奥施康定的使用范围不再局限于癌症患者，而是扩大到几乎所有慢性病疼痛，包括关节炎和背部疼痛。FDA 批准的奥施康定标签中还写着这样一句话：“奥施康定片的延迟吸收被认为可以减少药物滥用的可能性。”

四、奥施康定不是天使，而是魔鬼

事实上，使用奥施康定者会发现很难停止，因为身体已经对药物产生依赖，当他们试图停止时，会有严重的戒断症状，包括呕吐、腹泻、出汗、失眠、抽筋，并体验到医学上所称的“寄生虫妄想”或“蚁走感”（没错，就是字面的意思）——感觉有蚂蚁或其他昆虫在皮肤下爬行。

2011年之前，死亡人数的增加由处方类阿片类药物推动，特别是那些基本成分为氢可酮和羟考酮的阿片类药物。2011年，为避免药物滥用，普渡制药公司更改了奥施康定的配方。但药品说明中明确不该做什么的警告，反而详尽地指导了使用者如何将缓释药片变成可立即带来快感的药品，或者如何将其变成可注射的毒品。

2012年，医生开出的阿片类药物处方量已经足够所有美国成年人使用一个月。人们开始死于处方药物过量使用，到2016年，死于处方类阿片类药物的人数上升至17087人。

2017年，在所有阿片类药物相关的死亡中，来自医生处方的占了1/3，并占当年药物过量致死总人数（70237例）的1/4。这个数字（因药物过量而死）高于每年死于艾滋病、枪杀或交通事故的最高人数，比美国在越战中的死亡总人数还要多。

制药公司从合法阿片类药物中赚取了丰厚利润。1996 年当年，普渡就提前四个月完成了全年的销售额，2008 年后销售额稳定在 20 亿美元之上，巅峰的 2010 年则超过 30 亿美元。萨克勒家族私人拥有的普渡制药公司已售出价值约300亿-500亿美元（约合1974亿-3291亿元人民币）的奥施康定。最近公布的法庭文件显示，该家族自身即获得120亿-130亿美元（约合790亿-855.6亿元人民币）的利润。

五、阿片类药物带来利润的背后是大量的死亡风险

2001 年，FDA 对奥施康定作出“黑框警告”，意味着奥施康定存在严重甚至危及生命的风险。

2007 年，在弗吉尼亚州检察官首次起诉普渡制药，认为它在推广奥施康定时，使用了错误的标语，意指奥施康定成瘾性低于其他止痛药；同时引导培训销售代表，在阿片类药物风险问题上误导医生。

普渡制药承认了以上指控，并支付 6.3 亿美元罚金。随后，针对普渡的诉讼一个接一个出现，受害人及家属、公益组织、联邦政府……截至今年，已累计超过 2600 起。

根据美国众议院能源和商务委员会的一份报告，2007-2012年，“药物经销商向西弗吉尼亚州运送了超过7.8亿粒氢可酮和羟考酮”。而根据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60分钟》节目和《华盛顿邮报》进行的调查，当负责制止此类滥用行为的美国缉毒局试图采取行动时，国会通过了2016年的《保障病患获得有效药物执行法案》，其规定有效地阻止了美国缉毒局采取制止药物泛滥的行动。

2000——2017年，阿片类药物过量使用的累计死亡人数超过了美国死于两次世界大战的人数。

六、著名咨询公司扮演不光彩角色

据此次曝料，作为普渡制药的管理咨询方，麦肯锡竟然曾经提出过多条恶劣的建议，让普渡制药谋求在美国的阿片药物滥用如此严重情况下继续增加“奥施康定”的销量。

另外，美国最知名的制药公司之一强生公司是美国大部分阿片类止痛药的原料供应商，其子公司塔斯马尼亚生物碱公司在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拥有大型罂粟种植农场。

七、美国新任总统拜登可能会推动美国大麻合法化，未来会不会是第二个奥施康定

美国大选可算是尘埃落定了，明年1月份拜登会去当总统，哈里斯会成为副总统，哈里斯也算创造一个奇迹。第一位女性副总统，第一位非洲裔副总统，第一位印度裔副总统，甚至有人说你们等着吧，哈里斯未来还会再创造一个奇迹的。

哈里斯著名的主张之一呢，就是大麻的合法，10月份美国副总统辩论的时候，哈里斯就提出了她的主张。

选举之夜，又有5个州宣布大麻合法化。至此，35个州已将药用大麻合法化，15个州已将娱乐大麻合法化。这意味着三分之一的美国人在购买和吸食大麻上，就如同买烟吸烟一样方便、合法。

虽然大麻不象阿片那样上瘾，其危害相对较小，但是过度使用大麻，其长期危害，很难预估。这不禁让人想起150年前的中国，鸦片时代！

八、一粒药片，选择利益还是生命？值得反思！

在宣布破产后，萨克勒家族被查出曾向海外转移百亿资产，而宣布破产的普渡制药也早已改头换面，在亚洲、南美、非洲粉墨登场，可能还能续写自己的销售神话。事实上，2018年夏，普渡制药公司获得了可用于MAT的一种药物的专利，并有望再次重演奥施康定的成功。

如果没有医生的不负责任，没有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审批程序瑕疵，或者没有制药行业不计任何人道成本地追求利润，这场流行病就不会发生。但这些不当行为并非导致这场流行病的先决条件。

但是，一家企业，一种药物，是追逐利益还是生命？这是值得深深地思考！

注：部分内容参考自丁香园，瞭望智库等相关文章，在此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