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山公布研究全新成果，抗体可用于快速检测，但为什么不是治疗

3月7日，在首届新冠肺炎多学科线上论坛上，钟南山院士发布了其团队最新研究成果，针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对快速免疫球蛋白M（IgM）的检测试纸。

据钟院士介绍，这种快速检测试纸是经过对72000个病例研究而开发出的，患者感染7 天后或是出现症状3-4天后，检出IgM，即可确诊新冠病毒感染。

钟南山院士强调，这种方法可以作为核酸检测的一个补充，对明确诊断和排查疑似病例非常重要。

下面我们就来了解一下，为什么抗体检测对于诊断“非常重要”。

核酸检测的短板

目前，确诊新冠病毒感染，主要依据是核酸检测，也就是通过咽拭子，从咽部取分泌物作病毒核酸检测。

但是，这种方法经常会出现假阴性的情况。

这是因为，新冠感染者的呼吸道分泌物（痰液）并不多，鼻咽、咽喉部位不一定会沾有病毒，取样后就会呈阴性；而取下呼吸道分泌物，如深部痰液和肺泡灌洗液标本，可增加检出率，但操作比较复杂，难以常规应用。所以，经常会有感染者检测呈阴性，要取数次样才有一次阳性的现象出现。

而采样的准确性与操作者的技术、经验有一定关系，每个医生、护士采样时操作不一样，可能导致采样误差。

试剂方面，目前核酸试剂盒生产厂家众多，核酸检测试剂盒的质量参差不齐，原料不同等，都会影响检测结果。

所以，核酸检测如果呈阳性，那么感染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如果检测是阴性，则不能完全排除感染可能。因此，临床亟待一种新方法弥补核酸检测“假阴性”这个短板。

什么是抗体检测

钟南山院士这次开发的快速免疫球蛋白M（IgM）检测试纸，就是针对这个短板的弥补方法，是一种检测抗体的方法。

在讲解这种方法之前，我们先了解一下什么是抗体。

病毒入侵机体后，喜欢直接杀进细胞，躲在里面疯狂复制后代。当然，进入细胞之前，会有部分病毒被血液里的B淋巴细胞（白细胞的一种）发现，B细胞随之被激活，转变成浆细胞，浆细胞会释放大量抗体（免疫球蛋白），这些抗体会跟病毒外壳的特异性蛋白结合，使病毒失去侵袭能力，并形成沉淀或细胞团，进而被吞噬细胞消灭。这个过程叫体液免疫。

抗体作用迅速且强大，但缺点是不能进入细胞内杀毒。但是新生的、被释放到细胞外的病毒可以有效地被抗体控制。简单地说，抗体可以降低病毒在体液中的数目，避免更多的细胞被感染。

抗体有5种，分别是IgM、IgG、IgA、IgD和IgE，特点和特长各不一样。

IgM是体液免疫中出现得最快、最早的抗体，是机体抗感染免疫的“先头部队”，而且具有很强的抗原结合能力；血清中IgM升高，提示新近发生感染，可用于感染的早期诊断。

IgG是血清和体液中含量最多的抗体，占所有免疫球蛋白的75%～80%。亲和力高，在体内分布广泛，是机体抗感染的“主力军”，还可以穿过胎盘，但缺点是再次免疫时才产生，是既往有过感染的标志。

IgA合成和分泌的部位在肠道、呼吸道、乳腺、唾液腺和泪腺，因此主要存在于胃肠道和支气管分泌液、初乳、唾液和泪液，参与黏膜局部免疫。

lgD量很少，生物学功能尚不清楚。IgE含量最少，与过敏反应和抗寄生虫免疫有关。

当人体受到新冠病毒刺激后，一周左右就会出现IgM。基于此，通过检测人体内IgM是否大幅升高，就可以间接鉴别人体感染与否。

相比于核酸检测，使用IgM检测试剂盒操作简便，适用面广泛，一些基层医院和医疗机构无需借助任何仪器设备就能够进行检测，有助于提高新冠肺炎鉴别效率。另一方面，血清、血浆、全血都可以检测，避免了假阴性和采样时医护人员暴露风险大的问题。

为什么产生了抗体还杀不了病毒

既然人体已经产生了抗体，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身体已经具有了可以对抗病毒的能力，可以杀灭病毒，离疾病痊愈不远了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上面说到，IgM只是“先头部队”，既然是先锋，那么数量必然不多，未必足够对抗所有病毒，尤其是病毒已经大举侵占的情况下。抗体里面，IgG才是主力，但初次感染的初期它是不出来的。

另一方面，大多数病毒都是躲在细胞里的，而IgM只在血液、体液里，不能进入细胞内杀毒，只能等它们出来的时候再杀，对于抗病毒作用是有限的。所以，即使能检测出IgM大幅升高，只能代表这个人正存在感染，而不代表他快自愈了。

另外，有些病毒感染时，即使身体产生了很多抗体，但还不一定能清除病毒。这里有三个原因：1）产生的抗体与病毒的结合作用较弱；2）产生的抗体特异性较弱，不能完全结合病毒；3）无法产生记忆细胞。

典型例子就是艾滋病病毒（HIV）。B细胞虽然可以识别HIV、产生抗体，如果将B细胞比做警察，那么这个警察患有重度近视，而且武力值不够，抓到手的罪犯容易逃跑。要想给这个警察配上警枪和度数合适的眼镜，需要CD4+T细胞的协助，而CD4+T细胞恰恰是HIV的攻击对象。因此艾滋病患者体内的抗体没有足够能力对抗病毒。

还有一个原因，某些病毒突变性太强。同样用警察罪犯的比喻，罪犯掌握着一种高超的换脸方法，等警方把通缉犯的照片贴满大街，这个罪犯早就已经换上了另一张脸。

所以说，对于某些病毒、病原体来说，检测抗体的临床意义在于诊断，而非治疗。对于新冠病毒，很多轻症患者可以自愈，而且愈后体内能检测出抗体，康复者的血浆还能用于治疗新冠病毒，说明自身免疫对于这种病毒还是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