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公司VS医院集团：一场没有硝烟的病人争夺战
2017-12-21 刘登辉 健康点healthpoint
与中国一样，美国的医疗支付方也同样对医疗控费期盼殷殷。但与行政文件的粗暴一刀切不同，市场化的纵横捭阖，上下游联动并购，是它们给出的答案。
时至年末，中国和美国似乎都在为争夺患者数目开展一场战争。当中国为家庭医生的签约数有没有达到5亿打数字口水仗时，美国的健康险公司、医疗机构正忙着开展疯狂的整合并购。
12月20日，又一场重磅收购曝光。美国健康险巨头Humana将与两家私募公司一并收购全美最大的居家养护和临终关怀医疗机构Kindred Healthcare，后者的估值达到7.38亿美元。
过去几周，全美最大的几家非营利医院系统纷纷宣布合并计划，意图通过打造医院巨无霸和规模运作提升品牌竞争力，以获取更多的病人。在面对保险集团在医疗服务领域的强势入侵和严峻的成本压力时，这些努力的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
疯狂12月，保险集团大肆入局医疗服务
Kindred是美国一家正处在快速扩张期的公司，2016年的营收额达72亿美元。据知情人士透露，如果收购协议达成，这家公司将面临业务切割。其实体业务，包括提供紧急照护的医院以及康复中心将被两大PE公司接管；居家以及临终关怀业务版块运营权将由Humana与PE公司共同所有。
Kindred也是美国本土最大的居家护理和宁养运营商，此外，其实体业务板块包括77家提供长期医疗护理的医院和19家康复医院。因对联邦老龄医保项目（Medicare）的依赖巨大，Kindred核心业务的前景一直饱受质疑，导致股价长期在低位徘徊。而2015年，Kindred对Gentiva的收购也使得公司负债深重。事实上，为减轻债务压力，Kindred一直在出售旗下小型的护理机构。
作为一家保险公司，Humana公司曾表示与居家照护以及医生构建紧密联系，将有助在提升服务品质的同时做好控费。公司首席执行官Bruce Broussard曾在11月8日公司三季度财报电话会议上说，“某种程度上，居家通常能创造更好的临床服务环境，同时避免了高额的住院费用。”
在美国，医院医疗服务支出占医疗总支出比例高达三分之一左右，对于眼前的这块大蛋糕，保险公司早已蠢蠢欲动，这一野心在今年下半年的各种合纵连横中体现无余。
不久前，CVS Health宣布以690亿美元收购健康保险公司Aetna，同时承诺将CVS的大约10000家药店改造成“医疗保健中心”，小到喉咙痛大到心脏病，未来病人可以通过这些医疗保健中心很容易地寻求建议或治疗。
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官网
相比于CVS，美国最大健康保险集团联合健康（UnitedHealth Group）在医疗服务领域的介入被外界视为最大威胁。联合健康拥有多元化的医疗保健业务，旗下Optum单位坐拥约3万名医生和众多手术中心。
通过大规模并购建成以医生为主体的综合医疗保健公司一直是联合健康的战略目标，此前联合健康方面曾公开表示希望在全美75个目标市场提供初级保健和门诊服务，惠及三分之二的美国人口。
12月初，联合健康集团被曝以49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美国肾脏护理公司DaVita Inc.（DVA）旗下的内科医生集团。
相比于医院急诊室或者医生办公室，患者越来越依靠便宜又方便的小型诊所、紧急护理中心或手机上的应用程序，以完成从皮疹治疗到慢病监测等一系列简单的医疗服务。而这些非传统的医疗机构目前正被健康险集团大肆收购。保险公司希望能通过这些医疗机构避免患者走进医院进行昂贵的治疗，从而达到控费的目的。
医院的反击
保险公司入局医疗服务的一系列举动正在使医院经营倍感压力。不难看出，这些交易纷纷将矛头对准医院，意图将病人从院内治疗吸引至保险集团主导的院外治疗。一旦患者走出医院之后，医院整体营收将面临沉重打击，
这显然与医院利益相悖。为了能够继续保持医疗服务领域的话语权，过去几周，全美最大的几家非营利医院系统纷纷宣布合并计划，希望通过打造医院巨无霸和规模运作提升品牌竞争力，向保险公司发起病人争夺战。
全美重要的非营利性医院运营商Dignity Health与Catholic Health日前宣布正在合并重组，
创建一个由139家医院，700多个护理点和25000多名医生等组成的大型医疗系统，提供从影像诊断到居家护理的全方位服务，项目完成后预计年收入将达到300亿美元左右。
此外，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美国两大非营利性医院集团Ascension和Providence St.Joseph Health也在开展合并谈判，如果消息确实落地的话，交易完成后也将在美国27个州创建191家连锁医院，预计年收入将达到约450亿美元。
同样，不断变化的行业动态也使得全美最大的营利性医院连锁企业Tenet Healthcare和Community Health Systems难以为继。 除了把业务重点转移到门诊外，这些医院集团还在剔除一些业绩薄弱的医院。
美国医院最近试图通过内部合并和规模化运作以提高自身竞争力，由于医院收入来源面临多重威胁，类似的医疗整合行为将会是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趋势。不过面对严峻的收入和成本压力，这些努力的效果可能并不明显。
除了来自市场上保险公司的竞争压力，公共政策的对美国医院的牵制亦不可小觑。《华尔街日报》撰文分析，现行的“可负担医疗法案”虽然扩大了医保报销范围，降低贫困患者无法收回债务的风险，但这项法案的未来走向还不确定。即使这项法律不会夭折，医疗保险支付的份额也将在未来几年逐渐减少。
《纽约时报》评论称，现行的“可负担医疗法案”生效以来相对平静的合并活动反映了医院良好的财务基础，同时也掩盖了医院发展面临的潜在挑战，并未解决医院利润率和核心收入下降的关键问题。
此外，加上税务改革的开展，非营利医院的经营境况可能会变得更糟。共和党提议的税收改革可能会通过强制削减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等政府计划，与此同时，全美超过半数的医院发行免税债券的能力将受到威胁，进而导致整体行业成本的增加。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来自市场内外的多重威胁已经使美国不少医院的经营状况出现危机。受此影响， Community Health Systems和Tenet Healthcare两家医疗机构的股票在过去两年下跌幅度分别高达约80％和50％。
内忧外患之下，美国医院纷纷选择合并的方式以实现自救，但这一举措并非无可挑剔，根本问题是医院组织是否能够利用其规模的扩大实现彻底改观。PA咨询集团的布雷特？施罗德（Bret Schroeder）表示，几年前发生的一次并购浪潮之后，医院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来降低成本。“这些兼并使得行业垄断过于严重，很难催生医院改变的动力”。
此外，面对市场内外多方考验，医院选择合并规模化运作的举措纯粹是一种自然的应激反应，并不能完全缓解经营压力。一方面，非营利组织需要提供昂贵的社区福利以换取免税，另一方面医院作为劳动力密集型机构，收缩的开支可能造成员工权益受损，将会带来更大的经营挑战。加上目前整个行业的资本压力已不堪重负，未来几年财务的发挥空间很小。
一言以蔽之，在整体黯淡的行业大环境下，打造医院巨无霸的减压效果很可能只能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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