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刀艺术家——血管外科专家曲乐丰教授

应该说，这位空姐的眼力不错，曲乐丰确实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医生”，随意从他那几十个“头衔”、“身份”中采撷几个就可知其分量：中国血管外科首位博士后、上海市高校“东方学者”特聘教授跟踪计划、上海市领军人才、国家卫生部指定颈动脉内膜切除术首席技术指导专家、军队优秀专业技术人才一类岗位津贴、国内多家三甲医院的客座教授、第二军医大学长征医院血管外科带头人和创建人等等。

       1989年，19岁的曲乐丰从家乡山东考入第二军医大学本硕连读，开始了他的学医生涯。6年过去了，他以各科优异成绩成了一名医学硕士。随后，曲乐丰报考了二军大长海医院血管外科主任、全军血管外科组组长景在平教授的博士生，继续深造。博士毕业后，曲乐丰又以优异的成绩和突出的表现留校并在长海医院继续工作，为寻求更大的发展，他又考取了上海医科大学中山医院院长王玉琦教授的博士后继续攻读、钻研血管外科，最终成为中国首位血管外科博士后。

       对于寻常人来说，能够达到当时的曲乐丰那样的程度，难免会有“到此为止”之想，留在三甲大医院工作。可是，性格坚毅、思维清晰的曲乐丰想的却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他想出国去学习外国同行的先进技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曲乐丰决定将全球最大的血管外科中心——德国纽伦堡医院外科中心作为继续学习的一个新站点。该院血管外科中心主任、时任德国血管外科协会主席、因能以半个小时完成从切皮到缝合皮肤的颈动脉内膜切除术而被同行称为“欧洲快枪手”的迪特教授与之前的景在平、王玉琦二教授一样慧眼识人，也看中了曲乐丰，热情邀请他前往纽伦堡。迪特教授对曲乐丰说：你来德国学习，可以让你看手术操作，也可以让你动手术。对血管外科钻研已几近入迷的曲乐丰闻之大喜过望，双目放光：能让我看手术，动手术，哪怕叫我住在手术室都行！他遂于2005年4月下旬毅然飞赴德国，开始了把“更上一层楼”的梦想变为现实的新一轮奋斗。

曲乐丰凭着自己的睿智、学识和扎实的基本功，很快获得了德国执业医师证书，并在实践中推出了轰动世界血管外科领域的“解剖固定”的全新概念。他在纽伦堡待了将近三年，共进行了大动脉、颈动脉、下肢动脉、静脉等全套血管外科手术在内的近千台手术。回国后，曲乐丰受命创办组建长征医院血管外科，带着由其弟子柏骏等医生组建的团队开始攀登新的高峰。下面叙述的案例，是曲乐丰和其团队在攀登新高峰中数千台手术中随意采撷的几例。

疏脉通管  回天有术

 55岁的赵女士来向曲乐丰求治时，面容已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五官错位，其症状是：“左下肢苍白、冰凉，左足青紫、麻木、感觉障碍、第三、四、五足趾间溃破渗血，股动脉至足背动脉搏动全部消失”，曲乐丰初步诊断她患急性动脉栓塞。这种病的特点是起病急骤、严重威胁肢体的生存，甚至患者的生命。目前医学界治疗该病通常采用两种方法，一是切开动脉把整块血栓取出，二是把导管放入血管内，注入药物慢慢融化，大约需要两三天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把血栓溶净，其间痛感强烈，患者往往难以忍受。况且，上述手术创伤大，组织损伤严重，溶栓治疗周期长，具有并发症多的潜在后患。

       当然，面临着截肢甚至丧生的危险，再难受也得忍；至于并发症是否会来袭击，那就看运气了。问题是，此刻赵女士即使要在上述两种方法中选择一种也已经不可能了。此为何故？因为这两种治疗是有前提的，必须在发病急性期即两周之内进行。而赵女士其时距发病已三周有余，已经无法采用上述两种常规方法治疗了。眼看赵女士这条腿保不住了，幸亏她遇上了曲乐丰。于是，奇迹发生了。对当今血管外科的最新技术了如指掌的曲教授和他的团队反复研究后，决定撇开常规治疗方法而运用当今最先进的微创手术——药溶机械动脉碎栓吸栓术进行治疗。

       团队为赵女士制定缜密的手术方案后，随即开始治疗：医生在DSA（数字减影血管造影）引导下，经皮穿刺从患者右侧股动脉入路，通过精湛的腔内微创技术，全程打通左下肢动脉，在髂动脉、股动脉、以及膝下动脉的血栓注入药物溶解，随后通过国际上先进的碎栓吸栓装置清除血栓。凭借目前国际上最新设备及治疗理念，手术非常顺利，历时不足一小时。患者肢体缺血的症状在手术台上就消失了，代表下肢末梢血供标志的足背动脉搏动成功恢复，手术效果立竿见影，一次手术解决所有病变。患者第二天即下地走动，4天后便康复出院了。

       这是我国首例严重全肢型下肢动脉栓塞患者单次手术成功保住肢体的病例。

       每个患者都说遇上曲乐丰是他们的幸运，东北某地的一位41岁的患者徐先生对此更是感触至深。徐先生年岁不大就患上了鼻咽癌，接受放疗时把血管给损伤了，逃过了鼻咽癌却躲不过血管堵塞，而且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堵塞，经检查发现他的左右颈动脉几近全部被斑块堵塞，两根椎动脉也只有一根是通的。几年来家人带着徐先生多方奔走求医，可大部分专家表示无能为力。直到徐先生在家乡的医院遇上了一位医生，给了他打开希望之门的钥匙。那位医生对他说：“如果说地球上还有人能治得了你这病的话，那就只有一位——上海的曲乐丰教授！”

       有了明确目标，徐先生再奔上海。曲乐丰给徐先生一检查，也对其血管堵塞程度大为吃惊：多地同行专家说得没错，这病真的没法治，我也没法治啊！可是，听着患者的声声哀告，看着家属那充满企望的眼神，曲教授终于答应“试一试”。

       徐先生颈动脉内的斑块有十多厘米长，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从颈动脉里取出长达十多厘米的斑块，必须有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器械。曲乐丰没有这种器械，国内哪家医院都没有这种器械。怎么办？曲乐丰急中生智决定用治疗下肢动脉的器械替代。这件名唤“环形内膜斑块切割器”的德制器械，精巧绝伦，内藏机关，堪称“宝器”，是曲乐丰赴德游学回国时导师迪特教授赠送的。曲乐丰凭着精湛的医术，借这件“宝器”之力，终于顺利完成了这台国际罕见国内首创的手术。那块从颈动脉内取出的超长大斑块，至今作为标本保存于长征医院血管外科，每每使从海内外各地前来进行学术交流的同行惊叹不已。

堵漏补洞  巧夺天工

在众多从曲乐丰手下得以再生的患者中，浙江老陈感慨特深，因为他是已被沪上一家著名三甲医院的专家断言“只能活48到72小时”的一位濒死患者。

       老陈患有白塞氏病，这是一种全身性免疫系统疾病，属于血管炎的一种，大血管扩张已经多年，长期属于医院的随访对象。从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接受手术，可是实际上像他这样的手术，不但失败率高，而且即使成功也须承担并发症的风险。如此多年苟延残喘撑到50岁，不堪重负的大血管终于扛不住了，胸主动脉腹主动脉交界位置一下子破损了长达十多厘米的口子——大祸骤现！

       当地医院对付不了这等危重病症，当即送上海。先去了两家三甲医院，专家诊断后都喟然叹息：没法治啊！绝望之下，家属获得了一个信息：长征医院血管外科主任曲乐丰教授可能能治这病。于是，立马奔长征医院。要说老陈这病，连见多识广的曲教授见之也感到意外：这动脉血管，破个针孔大的小洞已经不得了了，现在竟破损了十多厘米。意外之后便是犯难：咋治呢？按常规方法开胸手术吧，这段破损的位置正好是连着体内五脏六腑诸支动脉的主动脉，打开胸腹就好似捅开了马蜂窝，只怕难以对付。采用微创手术吧，理论上说可以做，可是如果把这段破损血管堵住了，那些原先依附在这段位置上的连接五脏六腑的支动脉怎么办？

       这时的老陈，用输血稳定着，似乎一时尚无性命之虞。为了拯救老陈这条性命，曲乐丰教授决定收下这个病人。可是，要解决既堵住破损的主动脉、又保留连接五脏六腑的支动脉的难题，只有向美国定制多分支主动脉覆膜支架及输送系统，这需要患者自费支付三四十万元；更要紧的是，从下订单到产品抵达需要六至八周。老陈虽然逃过了72小时的大限，但要想撑过六至八周，显然是一种奢望。危急时刻，曲乐丰游学国外、归国后又与欧美世界一流血管界外科专家保持密切联系、频繁交流、同台手术所积累的经验发挥了作用，他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采用“烟囱”、“潜望镜”技术救治患者。

       曲乐丰决定把老陈胸腔中支动脉按照脏腑各自的位置分为两拨，以破损处为界，将上面的支动脉接长，在主动脉内向上延伸，这就是“烟囱”；把下面的支动脉接长使之往下沉降，此谓“潜望镜”。

       结果，曲乐丰带领他的团队顺利地完成了国内第一起同时采用“烟囱”、“潜望镜”技术成功救治患者的特大手术。

      曲乐丰以其成功率100%的一台台微创手术，奠定并夯实了他在中国血管外科领域的权威。北京一位德高望重的血管外科界泰斗级别的老专家闻悉曲乐丰其人其术其事后，不无感慨地对同行说：当年，我从美国留学回来，一心要把国际最新的血管外科技术向全国推广，可是，二十多年也没完成这个心愿，现在，上海曲乐丰已经做成了这件事。确实，作为国家卫生部指定的颈动脉内膜切除术首席技术指导专家，曲乐丰医术显赫，遐迩闻名。北国江南，海滨山区，越来越多的患者在走投无路之际，纷纷向曲乐丰发出求治呼吁。这一点，北方某地级市的一位领导作为患者家属，曾亲身感受过。

       这位领导的老父亲，颈动脉重度狭窄，已经严重影响了日常生活。当地医院对此束手无策，只好进京求医。可是，一连跑了数家三甲医院，数名专家教授的回答内容是一致的：已经没法治了，医院不能收治。老爷子心里一着急，立马脑梗！

       老爷子的儿子是个孝子，当下急得直掉眼泪。前几年，他的岳父因患肺癌进京治疗，殁于京城。这回，他无论如何也要拯救父亲。这位领导开始了马不停蹄地奔波，不知打了多少电话，找了数以百计的朋友熟人，跑了多家医院，见了许多专家教授。可是，人家一看片子，个个摇头，回天乏术啊！于是，这位领导只好哭着把父亲带回家乡。

       不过，虽然回到了家乡，这位领导还是没有放弃。也幸亏他的执著，终于，有一位知道曲乐丰的朋友告诉他：上海有个曲乐丰教授，是个很厉害的专家，要么你找他试试？

       这位当领导的儿子当即辗转跟曲乐丰取得了联系，曲教授说请先把片子发过来我看看。一看片子，上面黑白比例严重失调，代表血液流动的区域原本应是大片白色，这时白色已经只有星星点点，可见脑梗的严重程度。不过，总算尚未坏死，立即手术，可能还有救。可是，老爷子病到这当儿已经不能出行了，对方问能否麻烦曲教授去他们那里手术？

       到了机场，对方又发来一张片子。曲乐丰一看，全黑。完了！退票！对方在电话里反复央求，请曲教授无论如何去看一看病人，哪怕不治，对方作为儿子也算是竭尽全力了。话说到这份上，曲乐丰只好出发了。

       飞机抵达后，曲乐丰立刻去医院看了病人。一向艺高人胆大的曲乐丰此刻胆子也大不起来了，又要打退堂鼓。那位领导大哭，一干家属反复哀求。曲乐丰最后还是答应动手术，不过，这只是试试，说得不中听的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责任要讲清楚，对方当即同意。另外，还有条件。行行行！你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一概满足！曲乐丰不要什么，只要求从手术开始到结束，术中术后以及术后维持、护理，所有措施都得按照他的指令去做，不得自作主张，另搞一套。行行行！

       手术成功了。术后，曲乐丰亲自监护了三天三夜，弄得筋疲力尽。第三天，老爷子可以下床了，第四天，已经在室外溜达了。已经返沪的曲乐丰接到电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曲乐丰以他的精湛医术又创造了一个“中国首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