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国界医生的非洲记忆
2016-09-10 Tony Ge 医学界急诊与重症频道
2015 年的 8 月，经过了一系列的资格审查和繁琐的体检程序及疫苗注射，我的长途飞行从乘坐几百人的大飞机到小型螺旋桨飞机，如果除掉时差及中转等待时间，到达此次行程的终点，非洲国家乍得的 Ronnier 镇用了接近一整天。第一次坐在配有手持对讲机的安保人员的日本丰田皮卡车里，我的心不禁忐忑起来。汽车在非洲丛林里奔跑，远处丛林里不时看到高大的非洲野牛群在逡巡，警觉地瞪着一双双牛眼在傲视着我们，唯有路
2015 年的 8 月，经过了一系列的资格审查和繁琐的体检程序及疫苗注射，我的长途飞行从乘坐几百人的大飞机到小型螺旋桨飞机，如果除掉时差及中转等待时间，到达此次行程的终点，非洲国家乍得的 Ronnier 镇用了接近一整天。
第一次坐在配有手持对讲机的安保人员的日本丰田皮卡车里，我的心不禁忐忑起来。汽车在非洲丛林里奔跑，远处丛林里不时看到高大的非洲野牛群在逡巡，警觉地瞪着一双双牛眼在傲视着我们，唯有路边不时掠过的村庄里，那些可爱的孩童天真的笑容和挥手让我紧张的心慢慢放下来。
经过交接程序和当地移民官的审查后，我接手了前任医生的工作。此前他因为健康的问题需要回他的国家去接受治疗。而我们所负责的是针对当地人亟需的医疗救助。让我来告诉你我所见到的非洲医疗现状。
目前在非洲国家最大的问题恐怕还是疟疾，时至今日人们依然无法找到疟疾的有效免疫手段。所有外来人员包括欧美发达国家在非洲的工作人员依然“谈疟疾色变”，而见怪不怪的非洲当地人对疟疾的治疗和防控缺乏有效的手段，也只能无奈地看着携带疟原虫的胺蚊任意夺走他们亲人的生命，而这些人中，受伤害最为严重的是儿童。
疟疾来源于疟原虫在红细胞内的寄生，引起红细胞的破坏。临床常见到危重的脑型疟疾和肝肾损害。由于经济原因，很多家庭尤其在偏远乡村的居民没有防疟疾蚊帐，这种在中国的批发市场上仅仅卖几块到十几块的东西，在非洲确是不折不扣的防蚊利器。可是因为缺乏有效的防护措施，很多成人尤其孩童罹受病痛困扰。美国富豪比尔盖茨曾经因为一个小女孩儿的募捐向非洲捐助了很多蚊帐的故事，一度成为美谈。
我们的一次外出医疗救助和培训过程中，在持枪非洲军人的保护下，路过某个村庄时，在军人架起安装在皮卡车里的重型机枪保卫下，我能够下车目睹了一个患儿在深受疟疾的折磨。在当地族长的请求下，我经过仔细的检查确认了这个叫 Alida 的 5 岁发热男孩儿的问题，他的发热、呕吐等颅内高压症状与脑型疟疾有关并给与了对症处理，经过输液治疗并将所携带的抗疟疾药物分发给了他们并教会他们如何服用。在回程时我要求向导路过 Alida 的家时去看看他的恢复情况，似乎还不错。如果真的有严重问题，我在考虑是否可以动用飞机将他转到首都进一步救治。
动用飞机转运严重的病人是我们的权利，有一架专属与我们的小型双螺旋桨飞机可供使用。但是因为航班每天有限制，我需要谨慎启动航空转运程序，这期间需要与首都负责医疗管理的官员通过邮件确认，以及授权。当然这一切的最高权限其实是在我的手中，医生拥有医疗最高决策权利，其他的管理部门不得干涉医疗建议，这是我们工作的通行准则，当然这与国内动辄一个小官员都敢对医生指手画脚有着很大不同。
当傍晚回程车队路过他们的村庄时，我看着他们的简单的住所，这些在丛林里被国内旅游摄影爱好者赞为美景的“蛋形屋”原本就是丛林里树枝和草梗编织的篱笆墙和茅草棚，这种居住条件虽然能挡住少量体型较小的猛兽如髯狗和豹子的攻击，但是在傍晚的丛林里随处可见的胺蚊眼里，这种篱笆墙却毫无保护能力。因而人类的血液不过是胺蚊的美食，更是疟原虫寄生最佳的土壤。
近距离接触非洲国家的疟疾的救治，尤其是针对当地妇女儿童的疟疾感染的救治让我心惊。作为非洲人眼里的“老外”，我深深感到死神疟疾之可怕。深感中国屠呦呦教授和她的团队工作之伟大，这绝非是屠教授因青蒿素获得诺贝尔奖的原因，在社会学家的眼里任何有益于生命的科研项目只要能够挽救生命都是伟大的。早些年屠教授的科研成果不被国内的“山寨习性”的科学评价体系看好的时候，她的青蒿素却已经在非洲大地挽救了众多人的生命。不幸的是，挽救了这个美丽的非洲世界，源于中国最伟大的科研成果却并不为非洲人知晓。当地人耳熟能详的是美国诺华制药的Coatem（源于青蒿素的产品）。我所能做的就是告诉我救治的每一个非洲病人和他们的孩子，救活他和他家人的药物是来自于中国和中国人——屠呦呦！
非洲工作的美好我依稀记得，可能源于淳朴，那里的病人似乎更信赖并尊重医生，我想这也是我第二次踏上非洲大陆时，被当地人称为 NO.1 Dr 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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