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招：医生不想吃官司？ 先学学这几招

医生因医疗纠纷而被起诉，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是家庭医生。美国南加州大学、哈佛大学和兰德公司近期一项研究显示，家庭医生一生中被起诉的风险高达75%。尽管索赔和赔付的频率在过去十年间呈下降趋势，但不管是通过司法判决还是协商和解，家庭医生须做出赔付的风险仍有1/5。

在医疗实践中，每天都会发生一些事，表面上看似乎无害，实际上却很可能埋下医疗纠纷的种子。比如，在病人的病例中添加了一个注解以及匆忙录入电子病历等等，有时一分钟内无伤大雅的举动，或许会让医生花一个月时间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

面对被告的风险，难道医生们只能“认命”？其实，只要采取恰当的措施，不仅能降低法律诉讼的风险，哪怕是被起诉，也能提高获得有利结果的几率。

为帮助医生保护其执业资格和职业声誉，Medical Economics咨询相关专家，就医生面临的5大医疗不当诉讼风险进行分析，并就如何避免医疗不当诉讼给出了几点建议：

1. 记录一切

南加州大学凯克医学院临床医学助理教授史蒂文·福克斯（Steven Fox）表示，“每一位医生都知道：如果没有记录在案，那就是没有做过。一旦没有把所有内容记录下来的，就会被认为，这是为了应对医疗纠纷而有意为之。”

史蒂文·福克斯建议，医生应该记录下所有对话，包括对病人谈论内容进行概括、请病人描述自己对某一方面重要性的理解、解释为什么临床警报被解除，并且记下同其他医生及家庭成员的对话。但是，“大多数医生在这方面做的还不够彻底。”

迈克尔·埃伦伯格（Michael Ellenberg）是纽约市一名专注于医疗纠纷的律师，他同样建议医生在病历中记下所有医疗行为，包括对错误录入事项的订正以及补遗，但绝不要删除或者修改已有的病历记录。“因为这一定会带来灾难性后果。”他解释称，病历记录是否被篡改过很容易就能辨别，在法庭上，这很容易让陪审团怀疑病历记录的其他部分也有问题。迈克尔·埃伦伯格的经验告诉大家，如果没有详实的记录，仅仅依靠回忆，医生很可能会败诉。

2. 对病人坦诚透明

以病人为中心的医疗模式是为了让病人参与到医疗决策的过程中，这就要求医生可以和患者充分沟通，并对病历及所有相关信息做到公开透明。

关于如何提升工作透明度和病人参与度，美国内科医师协会（American College of Physicians）会长尼廷·戴默尔（Nitin Damle）提供的一个方法是，医生与病人分享病历记录的内容。虽然有的医生担心，疾病信息过于专业，会造成病人的错误理解，甚至导致法律诉讼，但戴默尔并不同意这种说法。

在他看来，在合适的场景下，同病人讨论病历内容有助于让病人成为更积极的参与者，也会带来更好的诊疗结果，并且还能提升医患关系。要达到这种效果并不难，戴默尔建议，不管是当面还是线上交流，医生需要花时间解释每条记录的含义，比如为什么进行某项检查和为什么开了某种药物。他还强调，医生决不能允许病人直接修改病历上的任何内容。如果确需增加信息，应该以补遗的形式添加。

在和病人讨论病历内容时，医生要注意使用客观语句来描述病人诊疗过程，每一条记录都应是事实性的，而绝不能是贬损性的或个人化的。

医生保险机构“The Doctor’s Company”首席病人安全官罗宾·戴蒙德（Robin Diamond）指出，病历每条记录都应该客观、没有歧义。在记录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如果这些病历被投影到法庭的大屏幕上，或者被病人本人或家属看到，你是什么感受。”

为了提升病历记录的清晰性和准确性，罗宾·戴蒙德建议直接引用病人的原话，特别是当病人看起来很沮丧或者有怒气时。此外，医生最好和病人一同检查病历，这不仅能保证病历客观准确，还能帮助病人更好了解自身病情以及下一步需要采取哪些治疗。从而减少因沟通不充分或误解导致的医疗纠纷。

3. 医生要有同理心

很多情况下，医生因为害怕遭起诉妨或不被理解，不敢向病人表达同情，也不愿同病人及家属坦白治疗过程中出现的过错，这样做往往又会让病人和家属失望，进而招致法律诉讼。

美国36个州有所谓的“对不起”法规，禁止将医生向病人或家属的道歉用于对其的法律诉讼。各州相关法规的具体条文都有所不同，但是迈克尔·埃伦伯格认为，如果医生有同理心，在处理纠纷时还能让医生的处境改观。

美国律师协会研究指出，道歉能降低被诉讼的可能性。如果一起医疗纠纷最后诉诸法庭，医生深表后悔比推卸责任或转移责任，陪审团在责任认定上更容易从轻考虑。

然而即使医生道歉，病人或家属仍可能起诉。因此，风险管理公司CRICO负责病人安全的卡罗尔·吉奥恩（Carol Keohane）建议，在和病人或家属谈论医疗失误前，医生应该谨慎行事，应该向医疗主管、医院风险管理部门或保险公司等渠道寻求指导帮助。

卡罗尔·吉奥恩认为，这一过程中最重要的是，评估问题究竟出哪个环节，以避免再犯。常见的问题包括未能清晰沟通检测结果的意义、未能及时跟踪转诊后续情况或者没有向顾问医生提供全部所需的病案资料。当评估减少错误的方法时，应仔细审视科室工作流程和人员配置，还要评估教育医生改进流程的方法。

4. 提防电子病历带来的风险

The Doctors Company医疗主管大卫·特洛克赛（David Troxel）表示，电子病历的广泛应用，给家庭医生又增添了一大潜在医疗纠纷风险。

一方面，现代医疗护理变得越来越复杂；另一方面，大多数病人和陪审员都认为家庭医生应该对管理病人全部医疗信息负责。

人们希望电子病历能够解决医疗信息和病案记录等方面的问题，但电子病历也并非总能提供正确、完整的结果。

作为电子病历相关的医疗纠纷的专家，大卫·特洛克赛表示，医生在使用电子病历时，太过依赖计算机的辅助功能，频繁使用快捷操作，比如从模板里复制粘贴，自动填充表格等。

这种操作方式，再加上缺乏及时的临床决策支持，“免责条款”又让电子病历服务商无需为任何错误承担责任，因此在与电子病历相关的法律纠纷中，医生往往处于弱势。

大卫·特洛克赛提醒道，下拉式菜单选择错误非常容易出现，纵使医生知道无意点了一个错误选项，很可能信息已被传输至电子病历的其他部分，而且会存留下去。“这基本上相当于手上有一颗定时炸弹，”因为，其他医生也可能摘取病历中某个部分，并据此进行诊断、治疗。因此，大卫·特洛克赛建议，对于那些疏忽引起的错误，比如缺失药物过敏反应或者服药剂量错误等，应多记下清晰可见的注脚，提醒其他查看病历的医生。

2015年，CRICO公司一份关于常见沟通错误的分析报告指出，在诊断或治疗流程关键节点上正确信息的缺失，包括电子病历上相关信息的缺失，是造成病人伤害的重要因素。在调查所涉及到的全部医疗纠纷案例中，这一沟通错误是诱发因素的案例占到38%。

此外，大卫·特洛克赛指出，关掉电脑警示也是医生们的另一常见错误操作。例如，在开具处方药时，忽视计量错误或药物相互作用等警示，导致病人严重副作用或用药过量，这也会使医生法律诉讼缠身。

在上述情况下，特别是病案记录缺失或不完整，要承担责任是医生而非电子病历服务商。

大卫·特洛克赛还警告，医生们不要为常见的电子病历问题而自创变通方案，不管问题令人多么抓狂都不能自作主张。

尼廷·戴默尔表示，他所在的医疗机构不允许医生未写明解释理由的情况下置系统警示于不顾。他建议，医生必须记录任何偏离临床指南的行为及这样做的原因，否则将面临提供次优医疗服务的指控。

5. 维护良好医患关系

医生必须保持客观性，纵使病人或家属情绪很激动。和病人家属平静谈论问题，尤其是可能影响治疗结果的问题非常重要，如未能遵从医疗方案等。当然，这样的讨论也要记录在案。

尼廷·戴默尔建议，即使牵涉到病人家属，也应该直接同病人交谈，不过要意识到可能会存在理解、认知或记忆等方面的问题。如果病人同意，可以让一名家属或代理人作为聆听者以及解读人，这样能帮助理解。

有时候，病人家属不同意医疗方案，甚至会请求或迫使病人改变主意，这在日后都可能带来麻烦。遇到这种情况，尼廷·戴默尔建议，医生多花点时间解释诊断情况或疾病治疗过程，或许可以打破僵局。

罗宾·戴蒙德指出，做到坦诚透明、实事求是是病患关系管理的重要内容。“向病人讲清楚治疗、随访和用药的预期效果。帮助病人深入理解自身病情，他们就会得到更好的医护服务，因误解而起诉医生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良好的沟通交流以及融洽的医患关系是医护人员能够而且应该追求的努力目标。不过，史蒂文·福克斯说：“即使医护人员能做对每一件事，做的每一项决定都正确，每一项检查和治疗都正确，结果却仍可能不尽如人意，因为医疗充满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