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医生也能改善儿童自闭症？

儿童自闭症也被称为孤独症，其医学名称为『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是属于儿童广泛性发育障碍中的一种相对严重的发育障碍性疾病，病程持续可达成年，一般很难逆转。

自闭症是一种脑发育性障碍，以社交障碍、沟通障碍和重复局限兴趣行为作为主要特征，通常起病于三岁之前，三岁以后临床表现明显。

美国疾控预防中心（CDC）的最新调查报告显示在2014年，全美8岁儿童每59人就有一例自闭症患儿。另外据推测，我国自闭症患者可能超过1000万，年龄处于2~14岁的患者可能超过200万。

01 自闭症表现的误区

对于自闭症患者，我们也许存在着误解：患有孤独症的儿童总是有着不俗的艺术天分，亦或是智力超群，就像是美剧《生活大爆炸》里面的谢尔顿那样。但这其实是错误的认知，大多数影视作品中描述的那一类自闭症患者其实是学者症候群（Savant syndrome）和艾斯伯格综合征（Asperger Syndrome）。而这两类占自闭症的比例非常低！

自闭症的名称很有可能会让人觉得自闭症患儿都是“自我封闭”的，但这其实也是一个误区。相较于其他精神障碍，自闭症患儿的自残和攻击行为更常见。此外，“自闭症”也不能等同于“智力障碍”，虽然智力障碍常常伴随自闭症而出现。

自闭症儿童在新生儿时期就可能表现为“与父母交流”障碍，对自己的名字不会做出反应，存在语用障碍。1~2岁时，对同龄人缺乏兴趣，不合群。他们对发光的事物感兴趣，或是喜欢看自己的手，亦或是喜欢转圈、垫脚尖走路，甚至存在固定的走路方式等。

他们也可能存在在感知上的听觉、痛觉等感觉过敏或迟钝。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更多表现为古怪的社交行为，因此可能难以与同龄人建立友谊。他们缺乏同理心，这也是他们经常恶作剧的原因。

02 致病因素复杂

现代医学对于自闭症的致病机制，目前仍尚未明确，但经过数十年的研究，人类对于自闭症病因也总结了几点有理论基础的循证医学证据。

• 遗传

  自闭症已被证明是高度遗传，最具有信服力的证据来自于一项早期的双胞胎研究：同卵双胞胎中显示70%~90%的同病一致率，而在异卵双胞胎中仅为6%~10%。

• 围产期环境因素

  环境暴露可能在胎儿发育过程中的重大转折期介导了表观遗传学改变！一些证据表明，胎位异常、吸入胎粪及早产儿可能增加自闭症的发生风险。母体的代谢性疾病例如高血压、肥胖及糖尿病等以及母体的不良饮食习惯也会带来相同的风险。有研究发现，孕期过量服用含可卡因及过量饮酒也会提高后代的患病风险。

另外，一些化学毒素也被认为是自闭症的危险因素，包括砷、苯、镉、镍以及一些大气污染中的化学物质。

03 自闭症的常规治疗

自闭症虽然病因不明，且没有特效药物，但是后期康复干预的时机和方式可以产生相当不同的预后。发现年龄越早，干预越早，效果越明显。通常来说，3~6岁是最佳干预时机。

药物更多还是起到辅助作用，用于干预伴随的精神症状，包括焦虑症和抑郁症。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批准将利培酮和阿立哌唑分别用于治疗5~16岁、6~17岁儿童自闭症患者的攻击自残等行为。

但这些药物可能会导致高血压、血脂异常和体重增加等不良反应。褪黑素则可以改善自闭症患儿的睡眠问题。

早期行为干预是自闭症的唯一主流治疗方法，其中应用行为分析（ABA）使用最为广泛。ABA是一种能有效建立自闭儿初步社交行为的方法”，主要将执行目标拆解为多个简易步骤，当自闭症孩子出现预期中的结果，就予以奖励，并多次强化，直到孩子的这个行为被成功塑造。

但是由于自闭症病因不明，因此干预效果不一。很多医生和家庭会同时使用补充和替代疗法，通常包括饮食干预、服用维生素、肠道菌群干预等等。

03 麻醉方法治疗自闭症

2022年，南方一家医院的麻醉科启动了一项临床试验项目：麻醉药物用于治疗2~8岁儿童自闭症。他们先前将小鼠作为实验对象，发现吸入性麻醉药物七氟烷在亚剂量的水平下能够促进小鼠神经元的增生。随后又在成年精神病患者身上进行了七氟烷治疗的相关研究，在出现一定效果的同时没有观察到明显副作用。

从神经生理角度看，自闭症患儿常常伴随的社交障碍与刻板行为，会使神经元缺乏良好刺激，进而影响神经元发育。

这也促使了麻醉医生希望能将麻醉领域的相关专业知识运用到自闭症治疗当中，发挥自己的一份贡献。

治疗过程

患儿吸入七氟烷，待其沉睡后，麻醉医生进行星状神经阻滞，并配合颊针治疗，治疗过程会持续监测生命体征。治疗包括两个疗程，第一疗程是在3个月内进行33次治疗，第二疗程执行2~3周，主要是改善患儿情绪问题。

治疗效果也是比较明显的，近八成的儿童在接受两到三个疗程治疗后，能够表现出之前没有的社交能力，比如表达一些完整的句子或是与同龄人进行简单交流及玩耍。儿童负性情绪，自残、攻击行为也有明显的改善，也逐渐开始对其他事物感兴趣。

麻醉方式治疗自闭症的重点在于七氟烷和星状神经阻滞（SGB）。患儿在吸入亚临床剂量的七氟烷后，促进了更多正常神经元的发育、抑制了异常神经元发放冲动的比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患儿提升了社交沟通的能力，进而对正常神经元产生了更多刺激。

此外，自闭症通常伴随着自主神经功能的紊乱。SGB常用于治疗头颈部及上肢交感神经功能异常所致的疾病如雷诺综合征，失眠症等。对于自闭症患者，SGB能够降低星状神经节的兴奋性，调节交感神经张力，最终调节、平衡自主神经功能。

在这些入组的儿童中，治疗期间没有观察到明显的不良反应。这可能因为患儿使用七氟烷的剂量远远低于常规手术使用剂量，并且麻醉医生全程监测生命体征。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七氟烷作为管制类麻醉药品，规定的治疗窗并不包含自闭症，“超说明书”使用可能为日后的应用上带来局限性。

03 小结

网络上关于麻醉方法治疗自闭症也是褒贬不一，但更多的是质疑麻醉医生操作的专业性，更有偏激的言语说麻醉医生是“X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似乎挺无奈的，在手术台上麻醉医生尽力去保护患者生命安全，难道在麻醉治疗领域就会去置患者安全于不顾吗？在采取相应的治疗措施之前，至少会先规避大部分可能出现的风险。

对于现阶段取得的成就，我们的确应该保持“冷静”，实事求是，不要去夸大治疗效果。但是在治疗疾病的道路上，做，总比不做好不是吗？不管是专业医学知识还是德行操守，我们大部分医生应该应该比市面上一些打着“公益慈善”的幌子进行各种敛财活动的机构要可靠得多。

最后想说一点：麻醉医生玩跨界去治疗一些疾病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的愿意用自己的所学去解决一些难治性疾病。除了在失眠症领域已经拥有相对完善的治疗体系，还对其他一些的疾病包括偏头痛、过敏性鼻炎甚至是新冠后遗症有良好的治疗效果。再到如今的儿童自闭症，虽然目前仍然缺乏足够多的循证医学证据。但以上这些都表明，麻醉治疗学的方向是正确的。

这也许是一个漫长的探索过程，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在逐渐应用于临床中后，麻醉治疗学的未来一定会大放异彩，这也是麻醉学科走向临床学科最关键的一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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